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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天色既迟,两个人边说边慢慢向外返来。从夏铮口中还得来一个可称惊人的消息——二皇子赵恺,也即庆王,似乎不日便要去宣州了。其实早年赵恺就曾在宣州住过一段时间,但宗室人丁不旺,倘若他不在都城,天子膝下彼时就只剩还是邓王的太子赵愭,与恭王赵惇两个儿子,实在寂寞,便将他召了回来。赵恺在宣州时一直以修田耕种为绩,上回同太子暗里进言将夏铮挤去南蛮偏远之地,也是他想的南方春耕的由头,夏君黎一直还以为他同太子、同当今天子都要好得很,哪知一霎眼竟然也要离京了。在如今这势头下,皇子离京就意味着被这临安城里、朝堂上下的诸般权势抛弃——意味着在对那个储君席位的明暗争夺里败下阵来。他与夏铮都并不知背后缘故,也不知庆王一向是什么态度,暗中有过什么势力、做过什么手脚。或许他确实从未有过争夺之心;或许他有过,但渐知无望,所以自愿用这种办法退出,以示清白,以保周全——总之,他此次的避走,似乎反倒昭示着这皇城里的某种暗流已经涌得太凶太急,以至于这么低敛不鸣之人竟然也在某种威胁之下待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是快走了,到时候还消从两司安排人手护送,所以我才先晓得了这事。之前邵大人一直同我说,不晓得张庭背后的人到底是谁,会不会是庆王,眼下看来……还真有可能。若是你没回来,张庭上了势,庆王便不必走了,这朝中情形,可就不是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我前天才回来。”夏君黎摇摇头,“这说得有点过了,什么都推给我——哪有这么快。你都没走,我都不算上来了——就算我真上来了,我也没打算把张庭怎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时候,真相没有用,旁人心里头以为的真相才重要。”夏铮叹了一口,“我也只是说,内城风波激烈,水面上的,水面下的,不可能都看得见,只能自己站稳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若是靠着别人,难免有个闪失,不大稳当。还是自己站着最稳些。”夏君黎笑,“你放心,临安城里,除了你老人家,还没谁值我靠一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铮亦笑起来。这个疏离已久、一向似并不善言辞的孩子,这一回肯认了自己这个多年心怀亏负的父亲,甚至现在——还会说笑话了。他想他确实,不需要自己再多加担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君超和夏家庄,也有劳你多照顾些。”夏铮道,“东水盟——虽然这一阵没再有动静,但想必不肯罢休,万一有什么动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正愁与建康离得远了些,不大好找他们麻烦。要是送上门来,岂不正好。”夏君黎道。“就算他们不来,待准备周全,我倒是也能替君超反过来在临安起个江南武林大会,到时候看曲重生出不出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关于君超,还有一事……”夏铮想起来道,“君超同‘无双卫’家第三个女儿卫栀已有婚约,只是他伤愈后一直还有些虚弱,而且……他毕竟还小着,所以只是婚约,还未想过当真成婚。我和容容,只怕又要许久不在,这中间万一有什么变数,万一——卫家反悔,我们也赶不回来,我是说万一——真有变化,你若能得便,可否设法替君超维持维持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和‘无双卫’三小姐——我之前好像听说,这是卫矗临时求助于夏家庄,所行权宜之计?不是打算过个一两年便退了的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夏铮苦笑摇摇头:“你看看你爹我,何时会搭上自己和君超的名声信诺,去答应别人这种‘权宜’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?”夏君黎皱眉,“莫非你是认真的?真打算拿君超同卫家联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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