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刚满十五。”琴童回话时未曾低头,一双狐狸眼怯怯地看她。祈光明了这眼神里是什么,在琴童眼里,她即是涛天的富贵,他想要却不敢,自以为那点小心机藏得好好的,殊不知心思全在眼睛里写着。琴童要的她给得起,祈光这样想,不像面对陈渊,她以为陈渊想要的,最后都变成一道道鸿沟,横在他们两人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般出着神,祈光就等到了那个脚步声。他好似什么时候都不急不缓,或许是因为在此处没有值得让他放在心上的。但那人在门外顿了一顿,菱玉都已进来了,他却只掀着门帘,未迈出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既是这般不想见本宫,又来作甚?”祈光语气淡漠,菱玉知晓神仙打架,他们这些凡人还是避让为好,唤了琴童一块出去,将这方天地留给这对昔日夫妻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渊还是走了进来,他还是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。在这几息之间,谁都没有言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来有何事?求本宫饶了陈氏,还是来为唐寸辉喊冤?”祈光索性将话替陈渊说了,他两人已走到今日地步,若是再扭捏只会令人徒增厌烦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抵是话被道破,陈渊的眼神空了一瞬,他哑了喉咙,重整思绪后才道:“陈家到今日已是盛极,全因殿下照拂,臣不敢妄言。只是唐提督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,本宫就知道。”果然猜中了,若不是好兄弟被罚,陈渊怎会重回她这虎穴狼窝,祈光玩味地笑笑,“陈大人,你与唐提督的同袍之情,真是让本宫好生羡慕。不过他与本宫又有何干系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唐提督所言之事字字为虚,他该罚。”陈渊未脱外袍,公主府内地龙烧得极热,蒸得他额上渗出细密汗珠,“他因护臣心切,对殿下生了误会,归根究底是臣之过,故臣前来请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人越体面越大方,越令祈光心生无力。无论到何时,他都是一副琉璃心肝,将什么事都看得分明。陈渊将唐寸辉的罪全揽到自己身上,她还能去怪他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,陈大人,你是来认罪了。”祈光定定地看着陈渊,他好像瘦了,眼里的光也黯了好些。他不该这样,脱离了长公主府这个牢笼,陈渊就应如鱼入水,海阔天空,怎么看来却像过得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渊未曾想到祈光对他这样冷静和疏离,他不是多话的人,被祈光如此一问,便无话可说。这本该是他所求,刚成婚时他总盼着与长公主再无半分瓜葛,可陈氏与公主府之间的干系越缠越深,他最是明了,也就不盼着什么了。再后来父亲与嫡母总嫌公主无子,嫡母作乱要给他纳个妾室养在府外,陈渊断是不肯,心底却隐隐想着祈光若是知道肯定会大怒,说不准就要与他一刀两断。但如今诸事都遂了他愿,他反而赶着趟要往祈光这儿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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